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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者

*郑允浩×沈昌珉


*时间线是乱的,故事发生的时候大概是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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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艺人这行没有什么下班回家一说,他们有时候活得比消防员都忙——消防员甚至还有年假——沈昌珉在待机室重重地叹气,倒在沙发上装死,一米八的高挑个子迫使郑允浩不得不把他的腿挪开才能找到一块空位坐下休息。


       他们拍了一天照片,现在工作人员准备换布景,他俩被临时撤下,打发去喘口气,省得在现场碍手碍脚。


       “这里又不是只有一个地方给你坐。”沈昌珉试图把他挤走。


       郑允浩靠着沙发背,后腰死死压着他一双长腿不肯动弹,“凳子太硬,还是沙发舒服。”


       凳子硬难不成我的膝盖骨就不硬吗?沈昌珉都懒得和他犟,反正他这个哥哥的性子他从小看到大,凡事不管对错,先犟上再说。他累得都不想给人顺毛,半个脑袋悬在外面,害怕压坏了后脑勺的发型,带来的结果只能是脖子疼。


       收工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他们的一个工作日有二十七个小时,经纪人说第二天无事,可能晚上需要去开个短会,和staff们一起打打气。沈昌珉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先一步逃回车上,等郑允浩和所有人打完招呼再慢吞吞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酒店房间不在同一层,郑允浩前天看完恐怖片至今不敢拉开窗帘,更别提大半夜独自一人穿过空荡荡走廊回房间。沈昌珉说那不是还亮着灯吗?又不黑,“有什么可怕的?”


        “灯亮着杀人凶手就不出现了吗?”郑允浩言之有理地反问他,沈昌珉说不出一个答案来,只能乖乖把他送到门口,然后自己再折回去坐电梯。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被厚地毯一点一点吞没,郑允浩把自己的衣服剥干净将肉身填入浴缸,睡眠时间的稀缺并不能减轻他对泡半身浴的喜爱。


       他知道他很快就不缺这个了,没准还能过上梦寐以求的作息规律的生活,能多练二两膀子肉,把软绵绵的肚皮变成一块一块的龟甲。但他不能这么快去想这个,他现有的生活还没过完,沈昌珉还在他眼前,需要他仔细安排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这小子该怎么办。


       他可能喜欢沈昌珉。不是对于一个弟弟的那种喜爱,而是愿意为他穿上婚纱的那种喜欢。郑允浩意识到这一点是在不知道多少年前,久到他如果不偶尔正视自己的内心,就能轻易把这事儿给忘掉。


       沈昌珉在长大,从一个瘦条条的小男孩儿长成现在能单手拎一个他的男人,靠的不止是背包里随身带的那两个哑铃,还有不论在什么环境里待着都能保持自我的勇气。


       浴室灯太亮了,照得他头疼。郑允浩把自己的肩膀泡入热水,眼前飘过朦胧的水汽,他抓起手机拨号,他祈祷这儿的信号不至于太差劲。


       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电话一拨就通,就跟那头的人啥事不干就蹲在手机前守着似的。


       他甚至都没想好该说些什么。


       他把手机撂水里了,对面的沈昌珉给他留下半截带有询问语气的词,在他因为头疼而嗡鸣的鼓膜深处徘徊不定,剩下的部分永久地消失在柠檬味浴球带来的泡泡里。


       太丢人了,理智斥责他。昌珉会因为担心而找上门的,情感奚落他。郑允浩捡回手机,从水里站起来,用浴巾把自己擦干,到小冰柜里找出两罐啤酒。


       到处都是灯,头顶的大灯就是一丸融化的冰淇淋,湿淋淋地包裹他,浸入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窗帘拉得很严实,连同他的恐惧都被挡在外面。他胳膊软绵绵地挨着床头柜——他整个人坐在地上,手边两罐啤酒一个垒一个,活像个什么地标,上面写着“郑允浩今晚必定醉于此地”之类的鬼话。就像沈昌珉会说的那种。


       有人敲门。声音很轻,没有按门铃,大概是因为时候太晚,不好意思打扰熟睡的左邻右舍。


       郑允浩坐在那不想动,沈昌珉来得比他想象中更快,连喝醉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谁!”他大声朝门口喊。


       外头的人大概被他破釜沉舟式的扰民问法吓到,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来。


       “谁啊?”


       “哥。是我。”


       他拉开啤酒罐子的拉环,涌出来的冰凉泡沫流了他一手,没准也淌到了地毯上。他拿不准自己是该先喝点还是先去开门,门外的人急了,开始用上点力气拍门,并威胁他:“我可以给经纪人打电话,他有你的另一张房卡。哥……快点开门。”


       话音刚落他本能地从地上弹起来,眼前猛地一黑,仿佛一堵黑墙朝他冲过来,他勉强没有被撞倒,而是捏着那罐啤酒,坚持走过去打开房门。


        沈昌珉杵在他面前,看他像在看一块过期的橡皮糖,或者是墙上不识好歹的污渍。伸手先把他手里的啤酒罐子没收,然后一只胳膊捞住他的肋下把他带进去。


       “没喝吧你?”沈昌珉凑到他脸前嗅了嗅,把他顺手搁床上,“干嘛颓得跟没长脚似的?”


       “刚刚太着急站起来,头晕。”郑允浩坐在床沿上,双手老实地扒着膝盖。沈昌珉站着他坐着,站着的就显得高很多,不抬头只能看到腰那儿,盯久了有点奇怪。


       站着的人又说话了,“你刚刚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你接都接了还问这种问题。郑允浩感到委屈,“是打了,怎么了?你睡着了么?我吵到你了?”


        他俩有时候会用日语吵架,就是现在这种情形,用短句,不分长幼。


        “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手机掉水里了,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泡澡。”


        “你手机呢?别告诉我它现在还在水里。”


       他看不见沈昌珉的表情,但是光听也能知道人现在有多恼火,“我捡出来了,用浴巾包着放在空调底下吹着呢。反正我有两台。”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事?说你有两台手机,然后一台掉水里了,在你泡澡的时候。”沈昌珉感到不可思议。


       显然这个夜里发生的种种超过了当事人的预期,郑允浩尝试整理思路,让这一切显得更合理,“我没找你,是你自己过来的。”


       胡说八道。那是鬼给我打的电话?沈昌珉简直要被他气死,“假如不是我看着那罐啤酒还是满的,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喝多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不是的话我就走了。”


        郑允浩维持静坐示威的态度,敌不动我也不动。沈昌珉看了他半晌,实在拿他没辙,“……那是因为恐怖片?哥你不至于吧?你要是真的害怕你就直说,要不然我留下来陪你。”


       “不是这个……算了,你想走你可以直接走。我没喝酒,不用担心我耍酒疯惹出什么麻烦来。”郑允浩终于抬起头来看他,眼睛湿漉漉的,像两口雨后的深井。沈昌珉不傻,他其实还挺聪明的,尤其在面对郑允浩的时候。


        他这下知道郑允浩想说什么了,所以他一定不能让他张口,“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哥你是什么胆小鬼吗?一部恐怖片居然可以怕那么久。”他说完就要挨着郑允浩坐下。


       “昌珉……我喜欢你。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郑允浩朝后仰躺着把自己砸进床垫里,巨大的震动让沈昌珉在挨上床垫的那一刻受到牵连。


       没机会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郑允浩会走这一步,他明明都已经把路全部堵死了,用的是他自己,可郑允浩还是能够在正面交锋中逃出生天。


        “我知道你早就知道了……你只是什么都不说。你从小就不爱说话。我以前觉得这样的你很乖,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可恶。”


       这下轮到他慌乱,他甚至都没有看着郑允浩的眼睛,却很难维持内心的镇定,“我不……我没办法确定你知道吗?我不是故意的……”一向很会说话的沈昌珉变得不会说话,他无话可说。


       郑允浩合上眼皮,他的头疼奇迹般消失了,身体中升出一阵紧绷,顺着相连接的肌肉蔓延到四肢,一阵难以消化的痛苦击中了他,让他的胃变得沉重,眼睛里本该有两条湍急的河流从心底里淌出去,却不知出于什么的阻挡而干在了原地。


       “你不用说了。”郑允浩试图平定自己话语里翻涌的情绪,未果,它依然随时可能让他沉没,“没什么用处不是吗?我马上就要离开你,你不能够在此时做出决定。”


       沈昌珉坐在那没动,他不想像被烫了手一样躲得老远,他想向郑允浩走得更近一些,虽然日后他十有八九要后悔,可郑允浩在挣扎,虽然他表面上躺着,一动不动,但他实际上是个情感世界里的溺水者,捞不捞他上来只在沈昌珉的一念之间。


       “我是不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我以前觉得冷漠不是什么坏事,我只是不该对你也这样。哥、郑允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可能是装哑巴装上瘾了,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这可能是沈昌珉生命里最艰难的表达时刻,他在努力靠近郑允浩,一个他可能并不理解但是却不能更了解的人,“可是你说错了一件事,不是马上,我们还有时间。”


       他怎么哭了?他是不是在哭?郑允浩听到他的一丁点鼻音,感冒的时候或者鼻炎发作时发出的那种声音,他觉得再不做个了断自己可能就要没气了,他浑身紧绷,像被人捆起来。


       “我们在一起吧……郑允浩。”沈昌珉在他身边倒下来,从身侧把他抱住,在那一瞬间他身上一切的防备都被卸除,该不该抛弃的所有都被抛弃。假惺惺的聪明、理智、有限时间的追赶,它们再也无法限制住他。


       “现在总不会再叫我走了吧?”沈昌珉把脸贴在他冰凉的后颈。


       郑允浩不想理他,但还是忍不住要揭穿他:“你少在这跟我装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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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有点我是在搞RPS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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